上海博物館將展明代吳門手札
[ 發布時間:2017-07-31 12:50:39 | 作者: | 來源:雅昌藝術網? ]
《致妻札》
上海博物館收藏有大量明代名人信札,尤其是明代吳門地區書畫家的信札,不僅數量眾多,而且異常精美。
上海博物館即將在8月3日舉辦的“遺我雙鯉魚——上博藏明代吳門書畫家手札精品展”,就將焦點積聚于這個文人暢游往來、自由疏放的時代。展覽將遴選出館藏明代吳門著名書畫家手札精品近五十通,其中許多是首次面世,既富有史料價值,又是精彩的書法作品,以期能夠更全面地還原當時吳門書畫家的生活與藝術。
此次特展主要分為“現實生活”與“藝術世界”兩部分,從書畫家們的手札中,看到他們與各色人等的往來,周旋在種種事務之間。過著與普通人一樣的生活,一樣冗煩,一樣艱辛;同時,進入藝術家們為自己營造的一個精神上的桃花源。
以史料價值而論,這些信札的內容上至朝政民生,下至家事兒女,或文章酬唱,或藝苑交游,幾乎無所不包。
明代文徵明這位后人印象中的“四絕”全才,在《致妻札》中就不斷對著妻子絮絮叨叨著族中不知何人的出殯事宜:棺槨有沒有砌好,銀兩夠不夠用,不要與大哥計較。凡此細瑣小事,讓他的形象頓時生動;
至于在各種民間傳說中為人熟知的“風流才子”唐伯虎,曾因弘治十二年科舉案,被牽連入獄。成化八年的狀元郎吳寬對遭人毀謗的唐寅心懷惜才之心,便致信當時的浙江布政司左參政歐信,懇請他照顧一二。從《吳寬致歐信札》,既可見到當時這段公案的片段,也能感受到吳寬此人的寬厚仁心;
而在《文彭致錢榖札》中,文彭因下雨閑來無事,便以新茶邀錢榖前來小坐共賞冊頁,盡顯文人間的清新小趣味;
《沈周致祝允明札》
再看《沈周致祝允明札》中,明四家中的“老大哥”沈周對小輩祝允明的新作贊不絕口,直言可超過唐代的白居易和元稹。不過盛贊之余,提到酬勞卻是不甚爽快,“纏頭之贈恐是虛語”,饒是沈周也只能報以“呵呵”一笑。
自號林屋山人的蔡羽在家中養蓮臺芍藥花,有一天開了五朵,都是層層疊疊的淺紅顏色,十分明艷動人。原本院子里長得茂盛的如今卻只開了兩朵紫色的小重瓣。他寫信給王守王寵弟兄倆出了個“命題作文”,請他倆照此景賦詩,并相約第二天見面互相酬唱。
可以說,這些手札的內容,是對當時書畫家的生平、經歷、交游、藝術思想、審美情趣,乃至整個時代的文人生活與藝壇風尚的最直接、最鮮活的反映。
據悉,“遺我雙鯉魚—上海博物館藏明代吳門書畫家手札精品展”將于2017年8月3日—10月22日在上海博物館四樓三號展廳舉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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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樂府中有一首膾炙人口的《飲馬長城窟行》,由河畔的青青草色起興,以日常的勸言餐食收筆,在那個征戍遠行之風盛行的年代,寫出了一位妻子思念丈夫的浪漫情誼。
《飲馬長城窟行》:
青青河畔草,綿綿思遠道。
遠道不可思,宿昔夢見之。
夢見在我傍,忽覺在他鄉。
他鄉各異縣,展轉不相見。
枯桑知天風,海水知天寒。
入門各自媚,誰肯相為言!
客從遠方來,遺我雙鯉魚。
呼兒烹鯉魚,中有尺素書。
長跪讀素書,書中竟何如?
上言加餐食,下言長相憶。
其中有兩句“客從遠方來,遺(wei,第四聲,表示贈與)我雙鯉魚”就是著名的“魚傳尺素”。樂府詩有種獨特的素樸風調,言辭浪漫卻非常寫實。“雙鯉魚”當然并不是兩條真的活魚,而是古代裝書信的木函套常被雕刻成鯉魚的樣子,一底一蓋,打開即成雙鯉魚,因而得名。自然,“烹鯉魚”也并非剖腹刮鱗那般煞風景,只是打開函套,取出書信的意思。
錦鯉之外,在中國古代,書信還有很多代稱:
雁書
常言所謂的“鴻雁傳書”現在多指書信往來,但其最初的意思是一個外交上的計謀?!稘h書·李廣蘇建傳附蘇武傳》中記載,蘇武出使被扣留十數年之后,漢昭帝要求放歸蘇武等使者,而匈奴謊稱他們已死。后來隨同蘇武被扣留的屬官?;輰C會見到漢朝使者,教他對單于說:“天子在上林苑中射獵,射到一只大雁,腳上系著帛書,上面說蘇武等人在北海?!睗h使依言責備單于,單于既驚且歉,于是釋放蘇武歸漢。
青鳥、黃耳
這兩個詞則分別出自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。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傳信的使者,“黃耳”則是晉人陸機豢養的靈犬,被用于在京城和家鄉間傳遞家信。
朵云
南方最為知名的藝術品拍賣公司“朵云軒”,原為箋扇店,其中的“朵云”二字,其實就是對書信的敬稱。唐代郇國公韋陟,為人風雅,用五彩的信箋寫信,內容是侍妾按照他的意思所寫,自己只是在后面署名,把“陟”字寫得像五朵云彩的樣子,一時風靡,號稱為“郇公五云體”,后來就以“朵云”指稱書信。
《平復帖》
書信的雅稱自漢代才有,但書信的歷史卻悠遠綿長。
中國最古老的文字形式——甲骨文中就有發現書信的雛形,是從邊境傳到首都安陽的“邊報”。周代出現了日趨完備的“傳遽”制度,信件經驛站一程一程的傳送。從春秋戰國到秦漢時期,所謂的“書”,一般都是關于國家大事的公文,當時定下的制度,向君主進呈書面意見,為“上書”,也即奏章;君主下達命令,為“賜書”,也即詔策。
已知最早的家書是1975年在湖北省云夢縣睡虎地4號墓中發現的戰國時期的兩件木牘。兩封信來自名叫“黑夫”和“驚”的兩兄弟,信中向另一個兄弟“中”問好,請他代向母親問安,并向家中索要一些錢物。前一陣子大火的《見字如面》節目,就是以這封信作為第一件朗讀材料的。
一時之書信有一時之風采。魏晉名士們,除了談學議政,亦以書信述胸懷、敘離情、參玄幽、記遠游;唐宋兩代崇尚古文,文章的風格以厚重平易為尚,名家的尺牘也是如此,多有以書信形式寫就的名篇;明清兩代遺留下來書札繁盛,許多文集里都專門有“尺牘”這一類,不少書畫名家、文人墨客都有墨跡流傳。而這一時期,對前人書牘的收藏、整理,甚至印行也蔚然成風。
以藝術價值而論,早期的書法史幾乎都是以書信寫就,西晉陸機的《平復帖》是中國最早的法帖墨跡,被稱為『法帖之祖』,它亦是陸機寫給朋友的一封信;而王羲之、獻之父子留下的書跡,不論是墨跡還是刻帖,幾乎都是信手所寫的書札。信札隨意寫就,是作者在最自然的狀態下的作品,體現了作者最原始而不假修飾的書寫習慣與書法面貌,能使人們從另一個側面了解這些書畫家的藝術風格。它們短小而精美,猶如吉光片羽,是中國書法史長河源頭最美妙珍貴的曦光。